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钱钟书与老师吴宓的过节

2008-11-11763发布者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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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新华报业网讯     钱钟书是江苏无锡人,当代著名学者,享有“文化昆仑”的美誉。他一生遇到的众多老师中有一位对他影响最大,就是他在清华大学外文系上学时的老师吴宓。吴宓是近代著名诗人、学者和比较文学先驱。历任南京东南大学、北京清华大学、西南联合大学、重庆师范大学教授。他一生坎坷,尤其他的爱情悲剧,是他一生坎坷的真实写照。
  钱钟书在读书期间才华出众,很受吴宓赏识。吴宓曾私下对人说:“当今文史方面的杰出人才,在老一辈中要推陈寅恪先生,在年轻一辈人中要推钱钟书。他们都是人中之龙。其余如你我,不过尔尔。”他对学生钱钟书的推崇简直到了自贬的地步。
  让人想不到的是,后来钱钟书做了一件对老师伤害很深的事,使吴宓大为愤慨。
  当年吴宓在清华读书时最好的朋友是同窗朱君毅,吴、朱二人一同赴美国深造。在美国读大学时,朱君毅与表妹毛彦文自由恋爱订婚。朱君毅留学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并获得哲学博士学位后,到南京东南大学任教,而吴宓从哈佛大学留学回来,也到该校任教。毛彦文当时在金陵女大读书,在生活上对朱悉心照顾,一往情深,但后来朱君毅移情别恋,与毛彦文解除婚约。
  此后,吴宓开始追求毛彦文。
  有一次,吴宓在一家旅馆约见毛彦文,两人谈得投机,不觉窗外暴雨大作,天至深夜,外面交通工具已断,吴宓便提议毛彦文上床休息。吴先生对毛彦文说:“我反对《西厢记》的张生,我赞成《红楼梦》的宝玉,贾宝玉从不对林妹妹动手动脚。”当夜,吴宓与毛彦文果然同睡在一张床上。吴宓以“非礼勿动”的君子风度,把毛彦文照料得体贴入微,并把这件事郑重地写入“吴宓日记”。
  1934年,是吴宓殷切追求毛彦文的关键一年,吴宓情诗的精华之作,大多产生于这一年。
  吴宓所作《海上》等诗,表露了对毛彦文的追求已达到高潮:“海上繁华是浊流,郊园风物美清秋……痴情我便终身待,揽镜君当念白头。”此时吴宓已经41岁,而彦文也已37岁,两位大龄教授相恋,吴宓始终不明白,为什么毛彦文不能嫁给他。
  在吴宓热恋毛彦文的1934年底,毛突然嫁给了曾当过北洋政府总理、时任北京香山慈幼院院长的熊希龄。
  自己心爱的人另嫁对吴宓是个沉重打击,但有“情痴诗僧”之称的吴宓却把浓烈的情感化为诗篇,大写《忏情诗》,一连写了38首。这些忏情诗发表后,有人嘲笑他是自作自受,更让人议论的是他还把这些诗拿到课堂上讲给学生听,成为学生的笑料。钱钟书在写给吴学昭的信中也提到:“先师为人诚悫,胸无城府,常以其言情篇什中本事,为同学笺释之。众口流传,以为谈助。”作为老师得意弟子的钱钟书也擅长写旧体诗,他写了首诗送给失恋的老师:“有尽浮生犹自苦,无情酸泪倩谁偿。”虽表示不苟同老师的痴情,但对老师的哀伤和凄凉也深表同情。
  钱钟书毕业后不久就带夫人杨绛去英国留学,不料几年后却因钱钟书写的一篇书评使得师徒两人的关系紧张起来。1937年3月,钱钟书将题为《吴宓先生及其诗》的书评寄给吴宓,还附了封信。信中说寄上书评,以免老师责怒。吴宓看了书评后大为恼火,在日记中写道:“该文内容,对宓备致讥诋,极尖酸刻薄之至。”“谓宓生性浪漫,而中白璧德师人文道德学说之毒,致束缚拘牵,左右不知所可。”更让吴宓怒不可遏的是书评中还“讥诋宓爱彦之往事,指彦为super-annuated
  Coquette”(年华已逝的卖弄风情的女子)。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子被这样形容,真让吴宓伤心到了极点。他感叹道:“除上帝外,世人孰能知我?”
  可以说,钱钟书做了一件对老师伤害很深的事,使吴宓大为愤慨。吴宓在日记中径直写道:“钱钟书君,功成名就,得意欢乐,而如此对宓,犹复谬托恭敬,自称赞扬宓之优点,实使宓尤深痛愤。”明确表示这个得意门生伤透了他的心。
  其实,钱钟书写的这篇书评内容远不止吴宓日记中所引的这些内容,他这样描述老师:“他不断地鞭挞自己,当众洗脏衣服。”“他实际上又是一位‘玩火’的人,像他这种人,是伟人,也是傻瓜。”“他总是孤注一掷地制造爱,因为他失去了天堂,没有一个夏娃来分担他的痛苦、减轻他的负担。”这些带有嘲讽的语句深深刺伤了吴宓,但最终他还是宽宥了学生的冒犯。         刘维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