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(2002年)5月31日,东南大学将迎来建校100周年的盛典,在遍布海内外的校友中,最为兴奋、最为感触的也许要数现居美国费城的百岁文理大师、东南大学首届董事会名誉会长顾毓先生了。半个多世纪以来,虽然远隔重洋,但他始终关注着学校的发展,梅庵月影、苍松老干,始终萦绕在他心中。
顾毓琇教授是一位在国际上享有很高声誉的电机工程专家、自动控制学家和教育家,同时还是一位学识丰隆、文理兼通,遨游于科学与人文之间的通脱鸿儒,戏剧、诗歌、小说、音乐无一不精。
受“五四”运动和新文化运动的影响,顾毓琇“尽管倾向学习理工,却也尝试着涉足文学领域”,成为文理兼通的“中国现代文化史的巨匠”。他曾与闻一多、梁实秋等共同发起成立清华文学社,其中篇小说《芝兰与茉莉》被列入文学研究会丛书;他还先后创作了13部大型话剧,成为中国现代话剧的发起人之一;由他编剧并导演的话剧《琵琶记》更是开中国现代话剧之先河的作品。在诗歌方面,顾毓教授亦是诗兴洋溢,创作词曲歌赋近8000首,出版各类词曲诗歌集达30多部,并于1976年被世界诗人大会加冕为“桂冠诗人”。在音乐方面他也有突出的贡献,不仅破译了中国古代乐谱中的疑难,将姜白石的自度曲谱翻成五线谱在纽约公开唱奏,还整理成三十五调,译成中文,将我国古乐弘扬世界。1991年和2001年,中央音乐学院两度为顾毓琇教授举办个人作品音乐会,一时传为国内乐坛的佳话。
“关怀天下,服务民众,业精于理,学博于文,好古敏求,淡泊自持,以教育英才为终身职业”是顾教授的为学处世之道。自1929年学成归国至1950年赴美定居期间,他先后在国内近10所著名学府执教,是我国电机、无线电和航空教育的奠基人之一。他博学卓识,培育了许多政要名流和文化精英。吴健雄尊他为“毓大师”,诺贝尔奖得主杨振宁、朱棣文都亲沐其教泽。他与江泽民主席在上海交通大学时结下的师生情谊,更是被世人传为美谈。1997年10月,江泽民主席访美期间,专程登门拜访。他深情地对顾老说:“今天见到您,又想起了51年前您教我们运算微积分的情景,记忆最深的就是您上台讲课没带书,不用讲义,全部都记在您的脑海里。您实在了不起。”
而在顾教授执教过的国内诸多高校中,他与同龄的东南大学渊源最为深厚。
1931年,顾毓琇教授应国立中央大学(东南大学前身)校长朱家骅之盛邀,就任中央大学工学院院长。在主持院务的同时,顾毓教授还担任了修建大礼堂工程委员会主任委员,积极出谋划策。这座设计独特、造型雄伟的建筑一落成,便与六朝古松并称为中央大学的两大精神形象,成为学校的标志性景观。1932年,顾毓离开中大,北上清华筹建工学院,但一直与中大的故友保持着联系。1944年,顾毓琇重回中大任校长。他雄心勃勃,决心竭己之力促进学校的进一步壮大:“今后的中央大学应注重学术研究,提高研究空气,改善研究人员待遇。盖尊重学术为教育人才和培植文化的根本原则。”他回校一年,学校面貌为之一新。
1950年,顾毓琇教授赴美定居,从此与祖国聚少离多,但他对家乡对祖国依然一往情深,对东南大学的感情更是与时俱深。在《齐天乐·忆南京》中,顾教授深情地写道:“想月影梅庵,风翻琴谱。老干苍松,仰天松翠羽。”中美建交后,他不顾年事已高,先后8次回祖国大陆讲学、访友,百忙中更是两度回访东南大学。
1988年,顾毓琇教授应邀出席学校为他举行的名誉教授受聘仪式。故地重游,倘佯在六朝松下、大礼堂前,看到原中央大学校址依旧而规模空前,风物犹存而气象更新,老校长尤感欣慰。受聘仪式结束后,86岁高龄的顾教授在礼堂为师生即兴作了《关于非线性系统的分析》的学术报告,思路清晰、视野开阔,令师生受益匪浅。
1992年,东南大学90周年校庆。九旬高寿的顾毓琇教授不仅欣然题词“九十年乐育英才,廿一世纪振兴中华”,且不顾旅途辛劳,携夫人亲往祝贺。在校庆大会上,他豪情满怀地宣告:“我相信,21世纪是中国的世纪,也是东南大学的世纪。”充满了对中华民族和东大未来的希望与信心。校庆期间,学校还为顾教授隆重举行90寿辰庆祝会。师生故友欢聚一堂,叙不完的旧情新谊。言谈间,顾老一再提到对学校的深厚感情,并自誉为老和尚。他说:“老和尚不能离开自己的庙,而这里就是我的庙。希望2002年一百周年校庆时,我们还能相聚一堂。”
1993年以后,顾毓琇教授遵医嘱不再远行,但远在大洋彼岸的他仍一如既往地关心着东南大学的发展,并不断为学校的发展提供真知灼见。
东南大学百年校庆在即。顾毓琇教授虽然无法亲自前来参加校庆盛典,但一直期盼着这一天的他,早就精心拟好了题词:“理工并重地入廿一世纪,乐育英才共祝百龄寿辰。”苍劲有力的大字,向东大师生传递着这位百岁老人对学校的款款深情与殷切期望。